巴黎海洋

  「我們去哪裡，爸爸？」獲法國費米娜文學獎       傅尼葉以智障兒為榮！

   (文：施文英)

家有兩個智障兒，是上天的懲罰，還是禮物？

傅尼葉(Jean-Louis Fournier)的書「我們去哪裡，爸爸？」以幽默的語調，描寫人間的悲劇。

為什麼這書名？作家說，因為二兒子多馬唯一能說的一句話就是：「我們去哪裡，爸爸？」每次帶他上車時，他總問這同一句話，因為他們的語言有限。這話幾乎重復了一百遍，到後來，也有「我們去地獄」「我們去牆」這類超現實的句子。

他不願說智障，在他口中「和別人不同的孩子」，不是天使，頑皮還不講理。一個正常的孩子，整天吵閙，已經夠煩了。何況是不能和他講理的孩子！

書裡說，有時候，真想把他們丟出窗外。但他們住在地下一樓，沒有用，還是要繼續看他們做糗事。

書中充滿了黑色幽默，如書中有一段插曲，描寫一次講故事的晚宴，他講孩子的事給賓客聽，令人印象深刻。

那次晚宴，出席的都是藝文界的朋友，大家相互問：你的電影進行得怎樣了？你的小說寫到那裡了？傅尼葉說他沒有活動，他唯一的活動就是兩個智障的孩子。有人要他說他的故事，他講聖誕節的一幕：

「我的活動，是我的殘障孩子。但我不一定高興去講述。屋主人期待我的是惹笑，這是一種危險的考驗，但我盡力而為。」他講述在寄放孩子的殘障之家最近一個聖誕節的故事：「聖誕樹被孩子們打翻；一個合唱節目中，每個孩子各唱不同的歌曲。聖誕樹著火，奶油蛋糕翻倒，電影放映機在放映一半時被打翻，大人們四腳在桌底下爬，為避免那些不謹慎的父親送給孩子爆竹，被他們隨便亂丟。這一切，都因為基本上『他生來就是神的兒子』」。

剛開始時，周圍的人不敢笑，有點不安，但慢慢的也放開笑了。我的講述很成功，屋主十分高興，下次一定還會再邀請我。」

書的最後，寫智障兒是空無的地平線。他說，孩子是在水平線上的行李，殘障兒，似乎是空的，別人的孩子讀書，做功課，人生多樣化，他們卻什麼也沒有。

他說，擁有兩個智障孩子，一定是做了什麼壞事，所以上天要懲罰你；但也有人說是禮物，因為太稀罕。

智障兒也有好處呢！譬如，不用付違規罰單。他可以開馬力很大的美國房車，而不必繳購昂貴的標籤，貼在車窗玻璃上！

用幽默來寫悲劇，像病痛的人用藥物減輕痛苦一樣。傅尼葉說，寫書的時候，他才知道自己多麼愛他們，多於一切。

一般人把智障兒藏起來，不敢讓別人看到，因為羞慚；他卻把他們放在舞台上，光明處，讓大家都看到。他說：「我以他們為榮。」

傅尼葉是作家、電影製片，他自謙自己是惹笑的小作家，不敢觸到高深的文學，而因為寫了這本書，傅尼葉進入了法國大作家的行列。評審認為：「這是一本在作家和評審生命中都是特別的書，不會再有第二本這樣的書。」

這本書，對讀者有許多好處。很多不肯讀書，無所事事的孩子，看過這本書，會有許多感觸，能夠正常讀書，就已經是一種福氣！